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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金明斗鸡少年荣 青灯礼佛老来叹

开元盛世气象新,斗鸡走马遍帝京。

一朝渔阳鼙鼓响,繁华落尽叹伶仃。

老翁细当年事,泪洒青灯忆旧盟。

莫谓浮生如一梦,兴亡尽在笑谈郑

列位看官, 这章咱要讲的这段故事,与一位曾在长安城里名噪一时的人物有关。此人非文非武,亦非官非宦,起来不过是个弄鸡的童子,却曾得子宠爱,享尽荣华富贵,后来又历经沧桑,看透世事兴衰。这正是:“少时斗鸡金明殿,老来枯坐青灯前。” 列位且安坐,听在下细细道来这《东城老父传》中贾昌贾公子的前尘往事。

话大唐自太宗皇帝贞观之治,经高宗、武后,到了玄宗李隆基手里,已是开元宝年间,真个是四海升平,八方来朝。长安城里更是车水马龙,繁华似锦,东西两市商贾云集,朱雀大街人潮如织。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各有各的营生,各有各的乐子。要当时长安最时心乐子是啥?不是听曲儿,不是看戏,却是——斗鸡!

列位您道这斗鸡有何趣味?殊不知,当时上至子,下至庶民,无不为这雄鸡争斗之事痴迷。玄宗皇帝李隆基,年轻时励精图治,开创开元盛世,可到了晚年,却也不免耽于享乐。他在宫中立了个“鸡坊”,搜罗下良种斗鸡,更选了五百儿专门驯养。这鸡坊之中,斗鸡皆披金戴银,那鸡冠子用彩绸扎起,鸡爪上套着铜爪套,走起路来昂首挺胸,威风凛凛。每逢斗鸡之日,玄宗必登兴庆宫勤政务本楼观看,有时一看就是一整,连朝政都暂且抛在一边。

闲话少叙,且这鸡坊之中,有个儿名叫贾昌,长安宣阳里人氏。这贾昌生得眉清目秀,手脚麻利,更有一桩绝技——最会相鸡、驯鸡。他父亲本是鸡坊里的老卒,贾昌自在鸡群里打滚,耳濡目染,对鸡的习性了如指掌。哪只鸡勇猛,哪只鸡狡猾,哪只鸡耐力好,哪只鸡善啄击,他一眼便能看出。更奇的是,他驯鸡有术,那些桀骜不驯的雄鸡,到了他手里,不出十日,便能服服帖帖,闻令而动。

开元十三年,玄宗皇帝要在泰山举行封禅大典,这可是大的事!子车驾东巡,随行的除了文武百官,还有那鸡坊的五百斗鸡和驯鸡儿。当时贾昌年方十三,也在随行之粒一路之上,风餐露宿,可到了泰山脚下,玄宗一时兴起,要看看斗鸡取乐。众儿各显其能,唯有贾昌所驯之鸡,不仅斗得勇猛,更是听他号令,或进或退,或攻或守,如同军阵一般。玄宗龙颜大悦,当场赏赐贾昌布帛百匹,更夸他“神鸡童”。

封禅归来,贾昌的名声便在长安城里传开了。玄宗更是对他宠爱有加,常召他入宫,陪在左右。有时玄宗在便殿与诸王宴饮,贾昌便站在一旁,看他逗鸡;有时玄宗出游曲江池,贾昌便骑马随驾,手中牵着最神骏的几只斗鸡。那时候的贾昌,真个是“少年得意马蹄疾”,穿的是锦袍玉带,吃的是山珍海味,出入宫禁如履平地,连王公大臣见了他,也要客气三分。

列位您道这是为何?皆因玄宗爱屋及乌,对这能逗他开心的“神鸡童”另眼相看。贾昌的父亲也因此沾光,从鸡坊老卒升为京营校,家里更是奴仆成群,良田千亩。长安城里的百姓见了,都羡慕不已,编了首民谣唱道:“生儿不用识文字,斗鸡走马胜读书。贾家儿年十三,富贵荣华代不如。” 这正是:“君恩如流水,一朝得宠便登。”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十几年过去,贾昌已从少年长成青年。此时已是宝年间,玄宗皇帝年纪渐长,怠于政事,宠信李林甫、杨国忠等奸佞,又纳了杨玉环为贵妃,终日在后宫宴乐。那鸡坊之事,更是玄宗心头所好,愈发看重。贾昌作为“神鸡童”之首,更是圣眷正浓,权势日盛。

且这一日,正是清明佳节,长安城外桃李争艳,城内更是热闹非凡。玄宗皇帝在大明宫金明殿设宴,命鸡坊进献斗鸡,与文武百官同乐。但见那金明殿前的广场上,早已用锦缎围起斗鸡场。贾昌身着彩衣,头戴花帽,手持旗,在场上往来奔走。他身后跟着四百只雄鸡,只只都是身高颈长,羽毛绚丽,头上戴着红绸扎的花,脚上套着铜制的爪套,煞是好看。

“神鸡童,开始吧!” 玄宗坐在殿上,笑着吩咐。

“遵旨!” 贾昌答应一声,将手中旗一挥。但听“咯咯”之声四起,四百只雄鸡分成二十组,两两相对。贾昌口中发出各种呼哨,时而急促,时而悠长,手中旗或指东,或指西。那些斗鸡竟似通了人性一般,随着贾昌的指令,或腾跃扑击,或盘旋游走。但见爪来喙往,羽毛纷飞,只斗得难解难分。百官看得眼花缭乱,连声叫好,玄宗更是笑得合不拢嘴,频频举杯。

其中有一只金尾红冠的大雄鸡,乃是贾昌最得意的“将军”,只见它怒目圆睁,振翅扬威,几个回合下来,便将对手啄得落荒而逃。贾昌见状,吹响一声长哨,那“将军”便昂首阔步,走到贾昌面前,用头蹭着他的裤腿,竟似邀功一般。玄宗大喜,命内侍取来黄金打造的鸡食盆,赏给这只“将军”,又赐贾昌金帛无数。

此时的贾昌,真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他在长安东城置了大宅,府中亭台楼阁,奇花异草,堪比王府。每日里宾客盈门,不是王孙公子,就是富商大贾,都想巴结这位子跟前的红人。贾昌也乐得应酬,日日宴饮作乐,挥金如土。他哪里知道,这表面的繁华之下,早已暗藏危机。

宝年间,朝政日益腐败,藩镇势力坐大,尤其是平卢、范阳、河东三镇节度使安禄山,早已心怀不轨。那安禄山长得肥头大耳,却能言善辩,深得玄宗和杨贵妃的信任,被封为东平郡王。他见玄宗沉迷享乐,朝政荒废,便暗中招兵买马,准备谋反。

而贾昌呢?他只知在鸡坊中逗鸡取乐,在长安城里享受荣华,对于外面的风云变幻,竟是充耳不闻。他哪里想到,这盛世繁华,如同那斗鸡场上的羽毛,看似绚烂,一阵风来,便会吹散殆尽。正是:“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哦不,这里是长安,可道理却是一样的。只可惜,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而贾昌此时,正是那迷在局中的人。

宝十四载冬,一个惊动地的消息传到了长安——安禄山在范阳起兵谋反了!那叛军号称二十万,以“清君侧”为名,一路势如破竹,直逼东都洛阳。消息传来,长安城里人心惶惶,玄宗皇帝起初还不信,以为是谣言,后来探马连连告急,这才慌了手脚。

此时的玄宗,早已没有帘年的英武,终日只知与杨贵妃饮酒作乐,朝政全委于杨国忠。那杨国忠是个庸才,只会弄权纳贿,哪里懂得用兵?他胡乱调兵遣将,结果唐军屡战屡败,洛阳很快便落入叛军之手。安禄山在洛阳称帝,国号大燕,随即挥师西进,直指潼关。

潼关乃长安门户,若潼关失守,长安危矣。玄宗命大将哥舒翰镇守潼关,哥舒翰采取坚守不出的策略,叛军一时也难以西进。可那杨国忠却进谗言,哥舒翰按兵不动,意图谋反。玄宗老糊涂了,竟下旨逼迫哥舒翰出战。结果唐军在灵宝中了叛军埋伏,大败亏输,哥舒翰被俘,潼关失守!

潼关一失,长安顿时成了孤城。消息传到宫中,玄宗吓得魂飞魄散,再也顾不上什么子威仪,连夜召集杨贵妃、皇子、公主以及亲近的大臣,准备逃亡。那一夜,长安城里火光冲,人喊马嘶,一片混乱。玄宗带着数千禁军,悄悄从延秋门逃出,直奔蜀地而去。

列位看官,您道那“神鸡童”贾昌哪里去了?原来,玄宗逃亡仓促,只顾着带后宫妃嫔和心腹大臣,那鸡坊的斗鸡和驯鸡儿,早已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贾昌得知皇帝出逃的消息时,叛军已逼近长安城下。他想追随圣驾,却被乱军冲散;想回家躲藏,却见家中已被乱兵抢掠一空。昔日里前呼后拥的贾公子,转眼间成了无家可归的丧家之犬。

长安破城之日,叛军涌入城中,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贾昌混杂在难民之中,东躲西藏。他看到昔日繁华的朱雀大街如今尸横遍野,看到自己居住的东城建业里大宅已被焚毁,只剩下断壁残垣。想起当年玄宗的宠爱,想起自己风光无限的日子,再看看眼前的惨状,真是恍如隔世,泪如雨下。

叛军知道贾昌是玄宗宠信的“神鸡童”,也曾四处搜捕他,想拿他去邀功。贾昌吓得魂不附体,只得剃光了头发,换上破衣烂衫,装成一个乞丐,逃出长安,一路向南流亡。一路上,只见田园荒芜,饿殍遍野,到处都是逃难的百姓。贾昌饱尝了人间疾苦,再也不是那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神鸡童”了。

他想起时候父亲过的话:“儿啊,伴君如伴虎,荣华富贵如过眼云烟,切不可恃宠而骄。” 当时他哪里听得进去,只当是老生常谈。如今想来,父亲的话真是字字珠玑。只可惜,明白得太晚了。这正是:“繁华如梦易凋零,回首方知万事空。”

贾昌一路流亡,历经千辛万苦,最后到了江南一带。他本想找个地方隐居下来,可下之大,竟似乎没有他的容身之处。每当夜深人静,他总会想起长安城里的斗鸡场,想起金明殿上的玄宗皇帝,想起自己风光无限的少年时光,心中便是一阵酸楚。

后来,他听玄宗的儿子肃宗在灵武即位,年号至德,开始组织军队平叛。又过了几年,郭子仪等大将收复了长安和洛阳,安禄山被儿子杀死,叛乱总算平息了。贾昌听后,心中又是激动,又是怅然。他想回长安去看看,可又怕物是人非,更怕被人认出,惹来麻烦。

犹豫再三,贾昌还是决定回长安。他一路北上,来到长安城边,只见城墙依旧,只是城门上的旌旗已换了颜色。他心翼翼地进城,走在熟悉的街道上,却发现一切都变了。昔日繁华的东市西市,如今虽有恢复,却不复当年的盛况;兴庆宫、大明宫依旧矗立,却显得有些荒凉。他走到自己昔日的大宅旧址,只见那里已变成了一片藏,唯有墙角的那棵老槐树,还依稀认得。

贾昌站在老槐树下,想起当年在这里宴饮作乐的情景,不禁老泪纵横。这时,有几个老人路过,见他对着废墟流泪,便上前询问。贾昌不敢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是早年流落外地,如今回来寻亲。老人们叹息着:“唉,这地方以前是‘神鸡童’贾昌的宅院,当年那叫一个风光!可惜啊,安史之乱一闹,什么都没了。听那贾昌也不知去向,多半是死在乱军之中了。”

贾昌听了,心中更是感慨万千。他谢过老人,默默地离开了。经过这一番变故,他早已心灰意冷,觉得红尘俗世皆是虚妄。他想起流亡途中曾见过的寺庙,那青灯古佛的日子,或许才是他的归宿。

于是,贾昌来到长安城南的荐福寺,请求出家为僧。寺里的住持见他虽然衣衫褴褛,但眉宇间自有一股不凡之气,又听他历经沧桑,看破红尘,便收留了他,给他取了个法名,叫做“道林”。

从此,贾昌便在荐福寺里住了下来,每日里扫地焚香,诵经念佛。他不再是那个风光无限的“神鸡童”,只是一个普通的僧人。起初,寺里的僧人并不知道他的来历,只觉得他做事勤恳,沉默寡言,有时看着边的浮云,会呆呆地坐上半。

后来,时间长了,贾昌偶尔也会向相熟的僧人提起一些往事,但也只是寥寥数语,从不细。他尤其喜欢在傍晚时分,坐在寺前的石阶上,望着夕阳下的长安城,一坐就是几个时辰。那夕阳的余晖,照在他苍老的脸上,映出无尽的沧桑。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转眼又是几十年过去。此时已是唐德宗贞元年间,距离安史之乱已过去近四十年。当年的“神鸡童”贾昌,已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翁了。他在荐福寺里一住就是三十多年,早已是寺里的老和尚了。

这一日,春和景明,长安城里游人如织。有一位名叫陈鸿的文人,字大亮,乃是贞元年间的进士,素有才名,尤好寻访前朝遗事。他久闻长安城里有一位曾亲历开元盛世的老和尚,名叫道林,便慕名来到荐福寺,想拜访一二,听听前朝旧事。

陈鸿在寺里见到了贾昌,只见他虽然年事已高,但精神矍铄,目光深邃。一番寒暄之后,陈鸿便向贾昌请教开元宝年间的往事。贾昌起初还有些犹豫,后来见陈鸿态度诚恳,又是文人雅士,便叹了口气,缓缓开口,起了自己的前尘往事。

“唉,居士啊,” 贾昌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声音有些沙哑,“起开元年间的事,那可真是恍如昨日啊。想当年,玄宗皇帝励精图治,下太平,那长安城里的繁华,如今想来,真像是一场梦啊。”

他便从自己如何进入鸡坊起,到如何得玄宗宠爱,如何在金明殿上斗鸡,如何享受荣华富贵。他得很慢,眼神中充满了怀念,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时代。

“那时节,上至子,下至庶民,无不爱这斗鸡之戏。” 贾昌感慨道,“玄宗皇帝爱鸡,胜过爱江山啊!我一个弄鸡的儿,竟能得子如此宠爱,穿金戴银,奴仆成群,现在想想,真是罪过,真是罪过啊!”

到安史之乱,贾昌的声音哽咽了,眼中流下泪来。“叛军打来的时候,长安城里乱作一团,皇帝仓皇西逃,哪里还姑上我们?我从一个人人羡慕的‘神鸡童’,转眼间成了无家可归的难民,一路流亡,吃尽了苦头。亲眼见到昔日繁华的长安变成一片废墟,那滋味……唉,真是刻骨铭心啊!”

陈鸿听得入了神,不时点头叹息。他问贾昌:“大师后来为何选择出家为僧呢?”

贾昌苦笑了一下,道:“经历了那场大乱,我才算真正明白,这世间的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转瞬即逝。当年的风光,如今看来,不过是一场空欢喜。唯有遁入空门,方能超脱世俗,求得内心的安宁。”

他又起玄宗逃亡后,肃宗即位,收复两京,以及后来代宗、德宗年间的事情。“如今虽然下还算太平,但比起开元年间,终究是差了许多。藩镇割据,宦官专权,朝政日非,唉……” 贾昌连连摇头,眼中满是忧虑。

不知不觉,色已晚,夕阳的余晖洒在荐福寺的塔尖上,金光闪闪。贾昌望着远处的长安城,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居士啊,你看这长安,历经兴衰,依旧矗立在此。人生在世,如同白驹过隙,富贵也好,贫贱也罢,终究是尘归尘,土归土。当年我痴迷于斗鸡之乐,贪图那荣华富贵,如今想来,真是太愚钝了。”

陈鸿听了贾昌的一番话,感慨万千,觉得这真是一段不可多得的前朝秘闻,于是便将贾昌的口述记录下来,整理成篇,名曰《东城老父传》。他在文中写道:“观夫昌之经历,虽微物节,而世道兴衰,尽在其中矣。”

这正是:

斗鸡走马少年狂,曾伴君王乐未央。

一朝乱起繁华尽,青灯古佛话兴亡。

人生如戏多起落,世事如云少久长。

若问东城老父事,至今犹叹李唐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