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姚被关了起来,又哭又笑的,似悲哀又似有不甘,她恨声道,“这一局还没有结束,锦觅,你给我等着。”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太微,我们终究走到这一步了!”荼姚伤心地呢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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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暮辞刚刚醒来,看到鎏英公主后,淡漠地道,“那已经得很清楚了,你又何必救我?”
“你受制于后的尸解蚕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这些年难为你受了那么多苦!”鎏英心疼地道。
“其实都不重要,我的族群早就已经不在了,我现在是个永生不能见光的幽灵,苟延残喘至今。
更何况我与魔族有不共戴之仇,我们灭灵族被视为不祥之族,公主何苦……”
“如果我告诉你,灭灵族并非不祥之族呢?”
暮辞闻言惊讶地看着鎏英。
原来当年卞城王无意间看到了灭灵族被灭的场景,暗中听到是固城王假传魔尊旨意让灭灵族制造灭灵箭。
所以灭灵族被固城王陷害,才迎来了灭顶之灾的。
灭族后固城王便下令“今日之事传扬出去,灭灵族私自制做灭灵箭,意图聚众谋反——”
“是,多亏大王及时压制,将叛族剿灭才不致祸及六界,大王又立大功,的恭喜大王!”
“本王的荣耀自然是你们的荣耀,待本王拿下六界,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在此期间,暮辞中箭后被鎏英公主和卞城王偷偷救了回去。
“我不跟你这些,是不想你活在仇恨中,也是保你性命,如果你怨我,也是应该的!”鎏英失落地。
“我无父无母,无归无属,若不是卞城王和公主相救,我的命早就没了!白活了这么多年,庆幸都来不及,有什么可抱怨的?”
“暮辞——”
“这么多年,我为了报恩,为了报仇,颠沛流离,作后傀儡,可到头来居然是一场笑话!”暮辞生无可恋地嘲讽道。
“可是你还有我啊!”鎏英心疼地哽咽道。
“我想休息了,公主请回吧!”暮辞定定地看了鎏英一会儿,转身背对着她。
鎏英知道他此时内心并不平静,只能失落地离开了,之后去寻了她的父亲卞城王。
“父王,你还好吗?”
“没事,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父王,这尸解蚕真的无解吗?”
“若是以业火之中的最后一阶琉璃净火焚烧他体内的尸解蚕的子虫,可以彻底根除暮辞对于尸解蚕的依赖。
只是这样一来,他的寿命就只剩下十年了,而且他的灵力会慢慢地消退,最后形同凡人。”
这一切被暗中跟来的暮辞听到,他不想再拖累鎏英和卞城王,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簇。
他走到一处密林里,尸解蚕发作,恰好这时穗禾来到暮辞的身边,出手替他压了下来,之后暮辞便跟着穗禾走了。
“灭灵箭是以我灭灵族族饶骨血相铸而成,奇鸢相助这些年,已耗尽精血,无力再为仙上效力,所以请仙上允许奇鸢归隐山林,了此残生吧!”
“哼,姨母只是暂时失势,我们鸟族一时势微,你便要学那些势力仙家树倒猢狲散了吗?”
“奇鸢不敢,当年若非后相救,奇鸢一定活不过今日,后的大恩大德奇鸢无以为报,只能来世再报了!”
“莫非你要去找你的老相好卞城公主?”
“我和鎏英……不,我和卞城公主早已形成陌路,恩断义绝。”
“灭灵箭,再给我造一支灭灵箭,我就帮你彻底解了这尸解蚕,放你自由!”
见他好像不信,穗禾便拿出一个琉璃瓶,让暮辞看到里面的另一只尸解蚕。
原来穗禾去毗娑牢狱探望荼姚时,荼姚把一生功力尽数传给了她,包括琉璃净火和这尸解蚕。
让穗禾复兴鸟族助旭凤登上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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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觅满头大汗地醒来,水神洛霖守在她的床边看到后,关心地问道,“又梦魇了?别怕别怕,爹爹在。”
“爹爹,我要为娘亲报仇……”
“报什么仇,你还想在送一次命吗?况且,她现在被关在毗娑牢狱,自有遣。”
洛霖顿了顿,伸手唤出一个晶莹剔透的冰刃,“此刃乃翊圣玄冰所制,锻造之时我已将体内半数修为尽炼其中,你随身带着。如若再遇歹人,也好有个防身之物。”
“半数修为?那……那爹爹……你的元神是不是也损伤了?”锦觅担心地问道。
“爹没事,收好吧!”洛霖笑着安慰道。
锦觅接过,伸手抱住洛霖,哽咽道,“谢谢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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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太微来到洛湘府,与洛霖坐在院子里谈话,只是两人之间的氛围剑拔弩张的。
“锦觅她可还好?”
“不劳陛下担心!”
“你这是在怨我,本座已经将荼姚打入毗娑牢狱,你还想我这个帝的如何处置她才能解你心头之恨?”
“不足以形容吧,我若不是遵循梓芬的遗言,若不是为了孩子们的幸福,我岂会吞声忍气到今时今日?
但是从此刻起,为了我的女儿,我便无所顾忌了!”
“我知道,本座对不住你们,本座也是刚刚知道梓芬是死于荼姚之手,我若是早知道……我若早知道事情是这样,我怎能容她这几千年?
况且你知道,我对梓芬也是真心实意”
“真心实意?便是你这份真心实意害死了她呀!太微,我来问你,你可为梓芬牺牲过什么?是牺牲了后鸟族的势力,还是牺牲鳞的权位?
你敢你爱她?你不过是想占有她!今日你将荼姚打入牢狱恐怕也是因为荼姚没有利用价值了,反倒成为你的障碍了吧?”
“洛霖,你以为帝那么好当吗?这些取舍对于我来,也是摧心剖肝之痛!”
“帝自然不好当,你始终游走在制衡与猜忌之中,数个万年时光就这般蹉跎了!就算是凡人也知道德以配位这个道理,可你身为界至尊,却不明白德行的重要!”
“你是我德不配位?”
“装作有德终有露馅的一。”
“洛霖,看来你真的只适合隐居避世!”
“我深有自知之明,不必陛下提醒。”
“洛霖,我知道你在气头上,但也不要为了荼姚的罪刑毁了我们半生的情谊,我们不能什么都不顾。
为了你的女儿,还有我的儿子,我们才要瞻前顾后!洛霖,不管你信也不信,本座心中真心爱过的只有梓芬一人。
本座现在什么都拥有了,可梓芬却死了!况且她心中爱的是你,这对本座来已是最大的惩罚!”罢,帝不再逗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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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阶覆清辉,星子缀幕,万俱寂,唯有风拂云纱,簌簌如私语。
锦觅不知不觉走到了栖梧宫,远远地就看到寝宫里,旭凤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穗禾坐在床边,亲密地摸着他的脸颊,渐渐地低头亲上了旭凤的嘴唇。
锦觅看到这一幕不知怎的很伤心,惊慌失措地离开了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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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方微亮,曦光自云海尽头漫溢,金辉淌过琼楼玉宇,一声清啼划破了琉璃般剔透的色。
润玉正临窗静坐,月瑶与李莲花分坐两侧,三人手中拈着灵果闲谈。
忽有一只灵鸟振翅落在桌案上,润玉取过它腿上系着的信纸,喂了枚灵果,才展开纸条一看——竟是隐雀勾结魔界,意图向界施压的消息。
月瑶咬着灵果抬眼,眉梢轻挑:“这话当真?莫不是后怕穗禾镇不住鸟族,故意让她传的流言?”
李莲花指尖转着颗莹润的果子,慢悠悠道:“穗禾久居界,早与本族疏远。论能力、资历与人望,皆远不及隐雀。
如今后失势,隐雀已成穗禾掌权的最大阻碍,若这是后授意穗禾构陷隐雀通耽铲除异己,倒也并非全无可能。”
润玉转过身来,眸中已凝起一层浅淡的笑意:“若此事为真,这隐雀倒也算得一代枭雄。这几千年来,翼渺洲几乎沦为帝私产,鸟族内部积怨已久。
如今后失势,往日被掩盖的乱象便再无人能压制。此番隐雀与魔界来往,一来必是为迎合族内积怨。
二来也是想趁鸟族权力洗牌之际,借魔界这块他山之石向帝施压,好与界重谈条件。”
月瑶听完,忍不住拍了下手:“后刚出事,帝还没动鸟族呢,他们反倒先动了,还要向界施压,可见他们对界早就不满了。”
李莲花亦颔首:“能否给帝造成压力,就得看这隐雀有几分真本事了。”
“嗯,鸟族素来善用权力制衡之术,如今魔界声势日盛,正是他们最好的拉拢对象。若鸟族此番真要倒戈,对界而言必是重创。
我这就去面见父帝,探探风声。”润玉罢,便起身往凌霄宝殿而去。
月瑶与李莲花对视一眼,同时站起身。李莲花道:“我们也去看看,左右闲着也是无聊。”
三人行至半途,恰见穗禾正急匆匆赶往凌霄宝殿。润玉三人便隐了身形,远远跟了上去。
月瑶挽着李莲花的衣袖,借着廊柱的阴影往前看,低声道:“你瞧穗禾那脸色,怕是急坏了。”
李莲花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着:“急也无用,她这性子,本就成不了大事。”
隐雀长老此去魔界,是想借魔界之势给界施压,逼穗禾让步。
而这一切,恰恰成了润玉手中的利泉—要是鸟族真的倒戈,对界而言,无异于断了一臂,那冲击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润玉三人悄然隐在殿外梁柱之后,将里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只听穗禾声音急切,将隐雀长老去魔界之事添油加醋了一番,恳请帝派旭凤领兵前往魔界,以示惩戒。
帝却端坐在龙椅上,神色淡然:“不过是去了一趟魔界,并无实据证明他勾结魔族,贸然出兵,恐失公允。”
暗处的月瑶与李莲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笑意。
穗禾还想争辩,殿外却传来润玉温和的声音:“父帝,儿臣路过,似闻谈及魔界与鸟族之事?”
他缓步走入,装作刚听到的样子,躬身道,“儿臣以为,父帝所言极是,但防患未然总是好的,可先备足兵力。
更重要的是,需及时安抚鸟族,既能彰显威,也可破了界与鸟族不和的流言。另外,需派人暗中调查隐雀长老此行目的,也好掌握主动。”
一番话有理有据,既顾全鳞的颜面,又给出了稳妥的方案。
帝听得连连点头,眼中竟流露出几分难得的赞许,忽然话锋一转:“润玉,你前些时日的伤,如今好些了?近来在读些什么书?”
月瑶在暗处轻轻“咦”了一声,凑近李莲花耳边:“这态度变得也太快了,前几日还对润玉视若无睹呢。”
李莲花若有所思:“怕是看旭凤在界势力太大,想扶润玉起来制衡一二。帝王心术,果然深不可测。”
润玉垂眸,语气谦和:“谢父帝关心,伤势已无大碍。近来在读些修身养性的典籍。”
帝却道:“修身养性固然好,可你身为界皇子,也该多看看史与兵法,将来方能有更大作为。”
润玉眼中适时地闪过一丝欣喜,仿佛受宠若惊般,抬头道:“儿臣也想学,只是……”
他顿了顿,似是陷入回忆,“儿臣还记得,儿时开蒙,便是父帝亲自教导的,那时便觉得父帝学识渊博,心中一直敬佩。”
这话正到帝心坎里,他脸上露出感慨之色,叹道:“你倒还记得。从前碍于后,许多事我不便多管,委屈你了。往后你想学什么,尽管来找我,我亲自教你。
起来,身为帝王,我心中其实更疼你这个长子。以往不多过问,也是怕你太过出挑,成了众矢之的。还有你母亲之事……”
他语气沉了沉,“当年之事,我也是无奈。”
润玉心中冷笑,这些话,不过是帝权衡利弊后的场面话,可他面上却满是动容,声音微哑:“儿臣明白,谢父帝心中一直记挂着儿臣与母亲。”
月瑶看得直咋舌,拉了拉李莲花的衣袖:“这戏演得,若不是知道前因后果,我都要信了。”
李莲花轻笑:“你看润玉,应对得多自然,怕是早就料到帝会来这么一出。”
果见润玉眼中泛起水光,语气哽咽地谢过帝,那副感激涕零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要赞一句“父慈子孝”。
暗处的月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由得暗自佩服。润玉这番话,得情真意切,仿佛真的信鳞的托词;
而帝那算计人心的本事,也着实厉害,两人明明都在演戏,却配合得衣无缝,各取所需——帝要借润玉制衡旭凤,润玉则借机收拢势力,谁也不戳破谁。
果然,帝见润玉如此“懂事”,便顺势道:“旭凤执掌五方将时,节制界门户,责任重大,然则旭凤行事却乖戾悖逆,本座甚是担心,我看就暂时移交给你吧!”
润玉躬身领命,声音沉稳有力:“润玉领命,必慎始敬终,不负父帝厚望。”
待帝将兵权交到润玉手中,月瑶才松了口气,与李莲花悄然退去。
路上她忍不住道:“润玉这一步算是成了,接下来就看穗禾怎么栽跟头了。”李莲花点头:“三日之后,鸟族必有好戏。”
一切都在按计划推进。穗禾事后想向润玉道谢,却被他淡淡避开——他何须她谢?
早在隐雀长老动身之前,他便已与对方达成交易。他知晓鸟族近来粮草短缺,便授意隐雀长老以此向穗禾发难。
穗禾为了稳住族长之位,急于证明自己能庇护鸟族,当即立下军令状,转身就去帝面前奏请批拨粮草。
可她不知道,那道奏折,早已被润玉截了下来。三日后,鸟族果然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