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茸松了口气，瘫倒在神像脚下。
神像脚下有个极为简陋的狗窝，是镜茸扒过来的。
因为整个仙京，能够收留她的，也就只有这里了。
只要有人敢拿走，她就会抱着神像大哭大闹。
谁也拿她没辙。
镜茸吃饱喝足，蜷缩在神像之下的简陋狗窝里，安心闭上眼睛睡觉。
周围的白雾越来越浓。
镜茸却只觉得安心。
“茸儿，茸儿……”耳边传来男人清润低沉的声音。
镜茸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了自己身上穿着的裙子。
漂亮，干净，香喷喷的。
嗯？
吾炁好笑地揉了揉她的脑袋：“睡傻了不成？”
镜茸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容：“……主……”
她的舌头和嘴巴仿佛不听她使唤。
吾炁耐心地引导：“主人。”
镜茸学着他的唇形，费劲地模仿：“主%主人？”
吾炁深邃的眸中挤出一抹笑意，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真聪明。这是你学会的第一句人话，可有什么想要的奖励？”
镜茸兴奋地指着他身后的床榻：“汪汪汪！”
要和主人一起睡床，才不要睡狗窝！
狗窝哪有人窝香啊！
吾炁眉头微挑：“这个不行，换一个。”
镜茸顿时沉下脸，龇牙冲他哼哼唧唧。
坏主人！骗狗！
吾炁有些为难，想了下，随手从旁边架子上拿下来一个神器：“这个轩辕鼎给你当玩具奖励，好不好？”
镜茸生气地叉着腰：“汪汪汪汪！”
才不要！硬邦邦的有什么好玩的？
吾炁又换了个：“这个呢？机匣，你的糕点可以放在里面，千万年都不会腐朽，想藏多久，就藏多久。”
镜茸回想起上次将仙娥姐姐送来的甜糕藏在主人枕头底下，本来想晚上留给主人一起吃，结果忘了。
放了几日糕点臭掉了，她还因此被主人关在笼子里好几日！
如果有这个匣子……
镜茸脸上划过一抹犹豫，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匣子，又看了一眼主人香香软软的大床。
“汪汪！”
不要，就要和主人一起睡！
吾炁难得露出为难之色，沉吟片刻后，又凭空变出一面镜子：“那这个给你玩可好？可以回到过去，想去哪里玩，就可以去哪里玩。”
镜茸眼睛一亮：“汪汪汪！”
去玩！
吾炁失笑地按住她的狗头：“不是现在去玩，是镜子，可以带你去玩。要了镜子，就不能上床了。”
狗的尾巴瞬间耷拉下去：“嘤嘤嘤……”
她讨好地用脑袋去蹭他的颈弯。
尽管已经修炼成人形，是个纤细娇俏的姑娘，但一动起来，依然狗里狗气的，学人一点也不像。
吾炁有些头疼了。
修长的大掌在狗头上摸了摸。
镜茸盯着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面前晃过去，忍不住仰头，张嘴舔了舔他的指尖。
狗头又结实地挨了一下。
狗气急，报复似的突然扑过去，将他乒在地，双手撑在他脑袋两侧，俯身疯狂啃咬着他的脸和脖子。
就舔！
就舔！
吾炁闷哼一声，“啧……”
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趴在他身上作恶的镜茸身体僵住，不敢动了。
吾炁无奈叹气，抬手又给了狗头一巴掌：“松开。”
镜茸下意识舔了舔唇，张嘴松开了他的喉结。
她也没真咬啊。
跟主人闹着玩嘛。
还刻意收了犬牙。
牙印子都没留下呢。
主人这么生气做什么？
她有些无措地蹲坐在旁边，一双湿漉漉的狗狗眼忐忑不安地盯着对方。
吾炁深呼吸一口气，终究还是妥协：“那你去找仙娥，让她们替你沐浴，没洗干净不许上床！”
“汪汪汪！”镜茸欢呼一声，猛地窜了出去。
前两日才修好的殿门，在风中摇摇欲坠，挣扎了一秒，轰然倒塌。
“唉……”
镜茸觉得，她从未如此快乐过。
一日赛一日的开心。
每有吃不完的好吃的。
每次主人将她关在房间里，自己消失很久时，是她唯一不开心的时候了。
她不开心了就喜欢拆家，把他的房间，枕头，被子，书，坐垫，茶杯，甚至是桌子椅子博古架，全给咬得稀巴烂！
但她是主人最心爱的狗狗，拆了几家，主人打开殿门后，只要她一个箭步飞身冲上去抱住他又蹭又舔，他就什么气都消了。
白雾弥漫，一日盖过一日。
镜茸正美滋滋呢，突然又听到有声音响起。
“茸儿。”
“茸儿，回来。”
“到我这儿来。”男人清润低沉的声音，好听得如同琴音低颤。
是主人！
几乎是出于本能，镜茸转身，看到了雪白无瑕的神殿台阶之上，白衣银发的吾炁。
“哎呀，你家神君喊你回去，那我们下次再玩吧！”少年稚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镜茸一扭头，才发现自己正在和一个少年踢球玩。
她咧嘴一笑，冲少年挥挥手：“好呀，下次再玩！”
少年一溜烟跑没影，消失在白雾里。
镜茸转身，提着粉白色的裙摆一路狂奔，一脚跨过三个白玉台阶。
裙摆提得太高，露出一双修长白皙的大长腿。
台阶之上，吾炁有些无奈道：“慢些，谁教你这样上台阶的？”
镜茸恶劣地扮鬼脸吐了吐舌头，隔着最后五个台阶，伏低身体蓄力，然后一个箭步飞身，像个炮筒子似的扎进了男人怀里。
满鼻幽香。
吾炁大掌随意一揽，扣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啧……”
镜茸才不管他蹙紧的眉头，欢喜又兴奋地搂着他的脖子蹭来蹭去，身后毛茸茸的白色尾巴摇得飞起：“主人主人主人主人主人主人……”
一边嚷着，一边撅着嘴去啃他的脸和脖子。
男人被糊了一脸口水，气笑了：“下去。”
两人身高体型相差太大。
镜茸瘦瘦弱弱的，即便是踮起脚尖，也还不到他下巴高。
她有恃无恐地勾住他的脖子：“就不就不！主人你这次怎么闭关这么久！我想死你了！”
她又委屈又兴奋地在他怀里哼哼唧唧地乱蹭。
男人无奈地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眸中异色一闪而过：“我不在，你不是玩得挺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