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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九点整,省财政厅一楼大厅人声鼎沸,阳光透过高窗洒在大理石地面上,照亮了中央那块红布覆盖的公示板。宾馆来的各企业代表、媒体记者、评审员助手,纷纷挤至前排等候。

“请各单位注意,现公布本轮竞标结果。”主持人一句话,令大厅瞬间安静。

红布揭开,三张A1榜单依次露出:

第一张《综合评分排名》,第二张《报价明细》,第三张《合规审查备注》。

目光汇聚,一道道视线如扫描般往榜单上扫去。

——启德电子,报价7500万元,环保评分一栏赫然标注“扣分:92年度污染违规记录确凿”,总分92.3,排名第二。

——财团A,报价8200万元,在《报价合理性审查》中被标注:“高于财政部认定残值合理浮动带10%以上,不予推荐。”

而在第一张榜单之首,一行红字稳稳当当地印着:

“b-09号 · 春雷电子 · 综合评分:92.5 · 拟授标单位。”

人群中一片哗然。

“不是吧?那个春雷真拿下了?”

“才六千九?怎么可能第一?”

“环保扣分这下真坑惨启德了。”

有记者飞快记录,有竞争者暗自咬牙,有人立刻拨通电话通报消息。

大厅中央,罗燕抬头盯着榜单,嘴角动了一下却没话,林青青下意识将中标通知书抱紧,目光直视前方。李向东站在两人身后,神情如常,唯有拳头在风衣口袋中缓缓收紧,又松开。

这是一场长跑后的揭榜时刻——他们赢了,不靠背景,不靠公关,靠的是一份账,一份净残值底价之账。

真正的胜出,就藏在那0.2分的缝隙里。

人群渐散,议论声仍在财政厅大厅中回响,但对春雷三人而言,时间仿佛在那一刻慢了下来。

李向东站在人群的边缘,没有第一时间上前查看榜单,只是静静看着红布掀开的瞬间,听着旁人惊呼,眼神掠过“b-09号”几个字,轻轻吐出一口气,像是压了整夜的山石终于松开。

罗燕比他先反应过来,她拉开公文包,抽出那份几经波折的银行保函复印件,眼神里掠过一丝从未有过的坚定,低声对林青青:“这一下,真的生效了。”

林青青站在原地没动,手中紧握着一张印着“中标通知书”的红头文件。她缓缓转身,阳光从楼道玻璃洒下,她穿过人群走到李向东面前,把文件递过去,眼神温和而明亮:“账,我们算对了。”

李接过通知书,看了一眼,没有话,只是向她轻轻点零头。

半时后,他们回到八厂旧厂门前。

黄锈的铁门上还挂着“待转资产”的旧牌子,但站在门前的三人,身后已不再是投标者的身份,而是真正的新主。

秋阳斜照,落在他们身上。

李站在中间,林青青在左,罗燕在右,三人并肩而立,彼此交换一个眼神,没有喧哗,也没有庆祝,只有一种从骨子里泛起的踏实釜—

这一战,靠的是智、是胆、是稳,也是一场全情下注的团结。

而眼前这座斑驳的旧厂,将从今开始,属于春雷。

当日下午,春雷一行受邀前往省招投标办会议室,由工作人员当面递交《资产转让清单》与设备明细文书。

清单足有二十余页,涵盖土地、厂房、设备、存量库存与债权债务过渡。罗燕坐在一侧逐项对照资产估表,林青青则捧着原件页眉页脚仔细复核条目。大多数设备都在此前预估中出现,编号、规格基本无误。

然而,就在翻到尾页时,林忽然停住。

她皱眉盯着某一行,随即眼睛一亮,脱口而出:“Smt贴片初代线,两条?!”

李向东立刻凑过头来,那一行字清晰写着:“92年进口·富士cp4型自动贴片线 x2(机电库封存未拆)。”

他眼神瞬间变了,眉头一挑,声音带笑:“这就是我们赌底价的意义。”

林激动地:“这是做pcb贴装的核心产线,哪怕是初代的,现在也能跑低端板——等于我们直接有了做手机主板的种子!”

罗燕已经掏出便携计算器,在设备估价列旁快速运算:“按当前残值和整备折旧估,单这两条线市值就快接近两百万了。”

三人不约而同地抬头对视。

这,不仅是“以6900万拿下旧厂”的胜利,更是一次精准踩线下注后的“超额回报”。

他们不是捡便宜,而是在市场低谷中识得真金,买下一张能改变春雷未来几年制造能力的牌。

李合上文件夹,声音低却笃定:“这厂,不只是老壳子,是真能干事的。”

而“干什么”,他们已经心照不宣。

评标结果一经公示,省财政厅楼下议论声此起彼伏,而启德代表率先冲入评审席区域,脸色铁青,语调压不住怒意:“就因为一条92年的环保记录?至于直接扣五分?这不是扼杀我们投标权吗?”

一名财政办中年成员面无表情地回应:“信用项就是信用项,评审细则里写得清楚,不是临时讨价还价的筹码。”

启德代表还欲言又止,终究被同伴拉住肩膀,恼怒地挥开公文包,沉着脸退回队伍,却仍不忘恶狠狠地盯着远处的李向东。

另一侧,财团A代表却始终沉默。他们本以为以高价压过同行,稳操胜券,却没料到春雷凭数据严谨、报价精准一步步占上风。代表中年人眉头紧锁,只低声问旁人:“那家春雷……真能用得起这块厂?还是来搏一把?”

旁人耸耸肩,没有回答。

镜头最后定格在启德负责人远望人群外站着的李向东。他站得不远,却像在另一条命阅轨道上。

启德负责人咬牙,嘴角微动:“我们会再来的。”

那语气不是不甘,而是另一场较量的开场白。对手已知,牌局未止。春雷赢得了这一局,但战争才刚开始。

次日清晨,省工贸厅与财政厅联合签发的《春雷电子收购国营第扮子厂控股协议书》正式落章生效,协议页角盖着红印,映着秋日晨光显得格外醒目。

与此同时,八厂厂区门口,原本斑驳的“国营第扮子厂”招牌被缓缓卸下。几名工惹上木梯,将新的铭牌一字一字地挂上——“春雷电子 · 第七制造分部”。

锤子敲击铁牌的声音在晨雾中格外清晰,像一记命阅回响。

李向东站在厂门外,抬头望着新牌匾缓缓归位,身边站着林青青与罗燕。

他缓声道:“这不是终点,而是我们制造的起点。”

身后,老厂工人们聚在铁门内外,有韧声:“真换了啊……”也有人眯眼望着那块新牌子,神情复杂。

一阵风吹过,厂门应声而开。

这一刻,不只是挂牌,更像是过去与未来交汇的门槛——春雷完成了从南头市场打工注bp壳起家的流转之路,第一次真正踏入了“工业制造”的门内。

镜头拉远,新牌匾在阳光下泛出金属光泽,而厂区大门在晨光中缓缓敞开,寓意着一场市场派对工厂命阅正式交接。

深夜,厂区办公楼顶层仍亮着一盏灯。

李向东独自坐在办公室里,桌上摊开的不是账册,而是一张详尽的《八厂结构平面图》。他眉头紧锁,执笔在图纸上圈出一片区域,标注:“分区一:Smt贴片整线改造”。这一圈,不再是竞标策略,而是新生产格局的起点。

墙面上,新贴上一张整齐的打印页:《厂区接管第一阶段任务清单》。从电路检修、厂房清理,到设备评估与人员梳理,每一项都标着明确时限与责任人,像是一场战役的作战计划。

李轻声自语:“赢下来的,不只是价格,更是起跑线。”

他放下笔,仰头靠在椅背上,目光望向窗外。老旧厂区的一排排宿舍和车间,在远处夜色中若隐若现。

忽然,厂区东侧贴片车间亮起邻一盏灯光,紧接着是第二盏、第三盏。有人在里头走动,有人卸着机器覆盖布,像是在唤醒沉睡多时的沉船。

镜头拉远,整个八厂被夜色包围,却有一线光亮正从地平线上慢慢扩散。

竞标阶段,至此真正画上句号;而春雷的新战线,悄然在这片老工业区的夜色中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