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星火最近已经在琢磨下一步去哪里了。
京城去过了,证件全部更新了一遍,现如今他也是个证件齐全,见人不慌的新时代合法公民了。
杭城这边的事其实也处理的差不多了,房子重新找了装修公司,融入现代社会的进度也非常乐观,但这件事不是一两个月就能完成的。
最起码,廖星火觉得他自己现在的状态,已经非常接近那种不追逐潮流的年轻人了。
继续在杭城待着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廖星火有点顶不住了……
他沉入神子宫室掌握神妄之前,人际关系这一块已经混乱得堪比被猫抓挠过的毛线球。
之前是他刚重回人间,所有人都沉浸在失而复得与久别重逢的喜悦梦幻之中,尚且顾不得那些有的没的。
可是最近几,廖星火已经隐隐能够察觉到平静水面之下的暗流汹涌。
不妙,非常不妙。
手指抵在唇角,廖星火有些焦虑地咬着指节,接下来,到底去哪里呢?
忽然间,廖星火眼睛一亮。
他有主意了。
不多时,正瘫在沙发上看抗日电视剧的王胖子就看到廖星火风一样地从楼上跑了下来。
这个举动若是让王胖子来做,恐怕会地动山摇,惊醒一屋子的人,但是廖星火跑起来,就给人一种非常轻盈的感觉。
一个错眼,王胖子还以为廖星火是在水里游,而不是在地上跑。
他用力挤了挤眼睛,再睁开眼,白发青年已经坐到了他旁边,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看。
王胖子下意识地坐得端正了一些。
“胖子。”
廖星火压低声音:“你从寨子里出来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吧,云彩和阿贵叔没问你什么时候回去吗?”
云彩和阿贵叔并不清楚他们这些人这么些年究竟在做什么。
王胖子每年都有四五个月在外边待着,回去时也只是和兄弟们在旅游淡季聚聚,不会耽误农家乐的生意,云彩和阿贵叔一开始也困惑不解过,不过这么多年过来,多少也习惯了。
“前两还问我呢,但是没催我,别担心这个。”王胖子摆摆手,还以为廖星火是在担心自己的家庭和谐问题。
廖星火连忙摇头,又凑近了一些,声音压得更低了:“胖子,不然你回寨子里吧……我和你一起。”
闻言,王胖子眉梢跳动了两下,脑子一转,基本就明白廖星火为什么这么了。
他捂了下嘴,不知是在忍耐想笑的冲动还是单纯脸痒,咳嗽两声后,他赶紧点头:
“可以啊,你不知道,我们之前住过的那两栋木楼现在收拾得可气派,可好看了,咱们以前住的房间还留着呢,你记不记得那个大通铺……”
王胖子着有点收不住嘴,廖星火心头却是一颤,又闷又涩的情绪瞬间袭遍全身,令他鼻腔发酸。
因为王胖子的是十二年前的事情,可对于廖星火来,在十万大山里的那几个月分明才过去不久……
他迅速敛住表情,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神态如常地和王胖子一起回忆起当初的事情。
到最后,王胖子还是忍不住揶揄道:“那你是准备和我偷偷摸摸溜过去,还是跟那几个打声招呼再走啊?”
廖星火蹙眉思忖了一阵,叹了口气道:“还是和他们一声吧,不能偷偷地走,不然……”
不然他们肯定会发疯的。
虽然了肯定也会引起轩然大波。
果不其然,晚些时候,廖星火刚宣布完要和王胖子一起回瑶寨,其他几人就立刻表态了。
哥直截帘:“一起。”
黑眼镜双臂张开,搭在沙发上,一个人将沙发占得满满当当。他面朝着廖星火,墨镜挡着眼睛,笑容微微露着洁白牙齿。
“我当然也要和你一起了。”
吴斜一手挡在唇前,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然后睁开。
“胖子,从县城进寨子里的路修了没有?满哥那个体型坐不了其他交通工具,我得开车过去才校”
廖星火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都没出来。
他就知道会这样,可偏偏一句拒绝的话都不出来,也根本没有办法拒绝任何一个人。
苦恼之余,其实还有点不上来的轻松。
王胖子:“早就修了,现在都是宽敞平坦的大马路,不会再把冗得头晕想吐了。”
“那就开车去呗。”黑眼镜戴着半截手套的手指整理了一下头发,随即坐直了身体,扯着廖星火的手腕让他坐下来,“我其实有点晕机。”
廖星火顺势坐下了,两条腿交叠着往前伸,鞋尖微微摇晃。
吴斜铺子里的沙发是老旧皮质沙发了,哪边凹陷进去得更深,旁边的人就会往那边倾斜。
廖星火的体重远远比不上黑眼镜,一坐下就滑向了黑眼镜那边。
黑眼镜张着一只手,正等着人滑过来呢,另外一边突然一沉,廖星火稳稳地坐在了中间。
男人舔了舔唇角,不爽地看过去。
就见哥一脸平淡地坐在沙发另一端,略微四十五度仰着头,看着花板发呆。
黑眼镜:“……”又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是吧?
校
廖星火没有察觉到左右两边的微妙气氛,他正撑着下巴,呆呆地盯着吴斜和王胖子商量怎么自驾回寨子,中间路过什么地方,要不要停下玩两之类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穿着半长黑靴的腿迈入了铺子正门口,偏硬的鞋底踩在地上发出一点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