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造孽啊,老爷若是泉下有知,该有多痛心啊……当年老爷担心陈嘉华会对你下手,害怕你们骨肉相残,才谎称你胎死腹中,偷偷将你送到俞家作养女的。可如今,还是逃不过骨肉相残的命运啊……”到此处,章升痛心疾首,老泪横流。
章升的话并没有在安妮心中激起丝毫的涟漪,她不以为然地:“章叔,这一切难道不是陈华盛纵容的结果吗?如果不是他的长期纵容,陈嘉华怎么可能会那么骄纵跋扈,目中无人?如果不是他一再的包庇,陈嘉华不是应该坐牢的吗?
当年她胁迫我舅舅,逼得我母亲走投无路,精神崩溃。她甚至派人将她扔在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希望她死在荒野,一尸两命。可惜母亲命不该绝,她被好心人给救了,在一个山村生下了我。
后来陈华盛找到我们,但他做了什么?他将我送到俞家,让我从此隐姓埋名,然后将母亲送出了国。而陈嘉华呢?她明明在犯罪,但她却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她依然是盛华集团唯一的继承人,高高在上,飞扬跋扈……”安妮到这里,已然泣不成声。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身世竟如此离奇,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父亲竟会如此偏心,怎么也想到自己的姐姐竟然狠毒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听了安妮的话,章升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叹气,却不知道该些什么,更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安妮。
因为他知道是陈老爷的确愧对安妮和华语,他也知道安妮这些年过得很辛苦。但人死如灯灭,再怨恨又能怎样呢?
顿了顿,安妮又接着道:“现在发生的这一切都是他们该受的,是她陈嘉华应得的报应,她也应该尝尝被自己最亲的人抛弃的滋味……”
章升知道安妮想要报仇雪恨,但他真的不希望安妮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于是又禁不住劝起她来,“阿贞,听章叔一句劝,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远离这些纷争,别再纠缠这些烂事,平平安安地过日子比什么都强,章叔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
安妮摇了摇头:“十年前,陈华盛死了之后,我妈才跟我讲了这些恩恩怨怨,她也劝我放下仇恨,放过自己,我姓什么不重要,我怎么出生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怎么对待自己,我的余生怎么过,所以这么多年我们什么都没做,一直隐姓埋名的生活着。
现在我依然什么都没做,我唯一做过的事情就是间接地服林樱回到了清宁市,让她当先锋跟陈嘉华对决,让陈嘉华难受……”
章叔匆忙打断安妮的话,火急火燎地问道:“你的林樱,是不是峰的那个未婚妻?”
安妮疑惑地看了章升一眼,回道:“恩,是的,墨岩峰很爱林樱,爱到骨子里的那种,为了林樱……”
章升再次打断安妮,急冲冲地问道:“林樱的母亲是不是叫林越?”
安妮虽然有些诧异,不明白章升为什么突然关心起林樱来,但还是老实地回道:“是的,章叔,你认识林樱的妈妈吗?”
章升深深地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哎,当年墨海生的深爱的女人就是林越。陈嘉华为撩到他,用尽手段,甚至不惜自毁清白,怀上峰。
生下峰之后,她依然不肯放过林越,一直到林越被人毁了清白,有了私生女才罢休。我们怀疑,林越被人毁了清白,可能都是陈嘉华的手笔。没想到峰竟然会爱上林越的女儿……”
“怎么会这样?”听到这话,安妮被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道该些什么好。
章升趁机继续劝安妮,“造孽啊,造孽啊,冤冤相报何时了?阿贞,听章叔一句劝,收手吧。”
“我再想想……”安妮犹豫了片刻,轻声道。
她能收手吗?她对陈嘉华的恨已经深入到骨子里,她等这一已经等了很多年了。
初三毕业之前,安妮一直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家庭条件尚可,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衣食无忧,父亲和哥哥都很疼她。从到大,她的要求父亲都尽量满足,从不吝啬。
初三毕业那年暑假,父亲送她去美国参加夏令营,她很高兴,在美国游玩一个星期后,她满心欢喜地回到家,还没来得及跟父亲和哥哥分享她在美国的所见所闻,她的命运就发生了翻覆地的变化。
家里忽然多了一个陌生的女人,那个女人一直抓着她的手,哭哭啼啼的。那时她才知道,原来她只是俞家的养女,那个女人是她的亲生母亲,陈华盛是她的亲生父亲。
这些年她所有的开销都是陈华盛提供的。陈华盛甚至还给她的养父开了个公司,因为陈华盛的帮助,养父家的日子才过得红红火火。
那个高高在上的企业家,那个给他们学校捐建图书馆的人,那个给她颁发奖学金的人竟然是她的亲生父亲。
她觉得很荒唐,觉得很不可思议。她哭,她闹,她不愿相信这些是真的,她发疯般地逃避着。可是她只是一个尚未成年的女孩,她什么也不能做。
后来,她被送去了Y国,跟她的母亲住在一起。为了让她觉得舒服一点,养父和哥哥也跟着她一起出国生活。
母亲是个很温柔的女人,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的生活起居,渐渐地,她开始接受母亲,但却始终不肯原谅自己的父亲。
她想不明白,父亲明明那么有钱,却宁肯让自己的亲生女儿流落在外,甚至隐姓埋名,也不愿将她养在身边。
她一直觉得母亲应该是最恨父亲的人,然而令她感到意外的是,母亲非但不恨父亲,反倒挂念了他很多年。
十年前,得知父亲病重的消息,母亲似乎很难过,很焦急,但她却不肯回国见他最后一面,甚至在他死后,都不肯去参加他的葬礼。
她觉得很疑惑,问及缘由,母亲却吞吞吐吐的不肯。在她的再三要求下,母亲才将事情的原委告诉她,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陈嘉华。
她恨那个恶毒的女人,却更恨父亲,恨他的偏心,都是他的骨肉,凭什么她跟母亲就要低人一等,过着隐姓埋名的日子。
然而,母亲却一再地要求她忘掉仇恨,自由自在的生活。母亲父亲留给她们母女的钱足够她们富足的过一生。
如果她去寻仇,且不她不一定就是陈嘉华的对手,就算她侥幸赢了,生活也不可能回到最初的模样,她们也不可能得到内心的安宁。
她承认母亲的话可能是对的,但就是放不下心里的那份仇恨,她一度觉得母亲太过怯懦,才会有今这样悲惨的境地。
每每想起这些年的种种经历,她觉得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整个人变得十分暴戾,想毁灭一牵
她的异常举动,引起了母亲和养父的注意,他们为她请了心理医生。经过大半年的调理,她的生活才慢慢走上正轨,她不再执着,不再钻牛角尖,她也渐渐放下了仇恨。
再后来,母亲拿到了萱啄中国经销权,在运海市创立了萱姿(中国)化妆品有限公司,她也跟着来到了运海剩
母亲本来想让她一起经营公司,但她对化妆品没兴趣,她更喜欢红酒,所以顺理成章地成了一名品酒师,另外她也是某着名葡萄酒以及烈酒教育基金会的工作人员。
母亲便不再勉强她,独自经营萱姿公司。
为了保护女儿的隐私,母亲也曾改名换姓,除了比较亲近的几个人之外,并未跟其他任何人提及她的身世,所以,知道她身世的人极少。
即便林樱,也不知道安妮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