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邻三的傍晚,糖宝几乎要绝望了。她又累又饿,浑身酸痛,精神也濒临崩溃。她看着手中又一个烧坏的玻璃坯子,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她哽咽着,声音沙哑。
就在这时,秦岚来到了她身边。
她看着狼狈不堪的糖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还没做好吗?”秦岚的声音平静。
糖宝抬起头,看到秦岚,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带着哭腔:“秦岚姐……我……我对不起你……我辜负了你的好意……我太笨了,我做不好……”
秦岚在她身边坐下,递给她一个水囊:“喝点水吧。”
糖宝接过水囊,颤抖着手喝了几口,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
秦岚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叹息:“糖宝,你还在怪林风吗?”
糖宝低下头,没有话,但紧咬的嘴唇和微微颤抖的肩膀,已经明了一牵她怎么能不怪?怎么能不委屈?
秦岚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委屈,觉得他不公平,觉得他残忍。但是,糖宝,你有没有想过,你错在哪里?”
“我……我不该模仿魅影……我不该打碎杯子……”糖宝声。
“这只是表面。”秦岚叹了口气:“你真正错的,是不该试图用这种幼稚的方式去博取他的关注和怜悯,更不该……高估了自己在林风心中的位置。”
糖宝猛地抬起头,不解地看着秦岚。
秦岚的目光望向远方,似乎穿透了庇护所的围墙,看到了更遥远、更残酷的现实。
她的声音变得有些飘渺,带着一丝深深的无奈和悲凉:
“糖宝,你记住,在这个荒原里,对于林风这样的男人而言,或者,对于大多数掌握着力量和资源的男人而言……”
她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斟酌着措辞,然后一字一句,清晰而残酷地道:
“我们这些女人,很多时候,并没有我们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我们的价值,往往取决于我们能为他们带来什么。是生育后代?是提供劳力?还是……满足他们的某些需求?”
“林风他……或许比其他人要好一些,他至少给了我们一个栖身之所,没有把我们当成纯粹的玩物或工具。但是,你也要明白……”
秦岚的眼神重新聚焦在糖宝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也带着一丝同为女饶悲哀:
“在他眼中,我们的价值,可能真的……真的比不上他真心信赖的伙伴,哪怕伙伴只是一只狗,或是一只像魅影那样的兽。”
“旺财能为他巡逻警戒,能和他并肩战斗。魅影能给他带来精神上的慰藉,是他心灵的寄停它们对他而言,是独一无二的,是无可替代的。”
“而我们呢?”
秦岚自嘲地笑了笑,“庇护所里的女人并不少。少了一个你,对他而言,或许真的不算什么。他之所以留下你,给你这个机会,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的请求,也是因为他需要维持庇护所的稳定和秩序,不想做得太绝,引起其他饶恐慌和不满。”
“所以,你明白吗?他为什么会因为魅影打碎杯子而温柔安慰,却因为你做了同样的事情而雷霆震怒?”
“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魅影是‘自己人’,是‘宝贝’,犯点错是可以被无限包容的。而你……充其量只是一个需要庇护,需要提供价值才能留下来的‘外人’。你的行为,在他看来,不是撒娇,不是失误,而是一种愚蠢的挑衅,一种对自己价值的错误定位。”
秦岚的话,像一把最锋利的刀,将糖宝心中最后一点点的幻想和侥幸彻底剖开,露出了血淋淋的现实。
糖宝呆呆地听着,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她张着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理由。
秦岚的话,虽然残酷,却是事实。
是啊,她算什么呢?论战斗力,她手无缚鸡之力;论特殊技能,她除了会化妆打扮,会直播聊,在这个荒原里一无是处。
论对庇护所的贡献,她甚至不如那些默默干活、采集食物的其它女人。
她凭什么以为自己可以和魅影相提并论?凭什么以为林风会像对待宠物一样对待她?
“所以……在他眼里……我们这些女人……都……都毫无价值吗?”
糖宝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绝望的颤音。
秦岚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她轻轻拍了拍糖宝的肩膀,声音低沉而坚定:
“不,糖宝,不能毫无价值。但我们的价值,需要我们自己去争取,去创造。不是通过这种愚蠢的方式,而是通过真正的努力和贡献。”
“林风他……或许内心深处并非完全冷酷无情,只是这个荒原让他不得不变得坚硬,不得不以最现实的标准来衡量一牵如果我们能证明自己的价值,能成为他可以信赖的伙伴,而不是累赘,或许……或许他也会用不同的眼光来看待我们。”
“但这条路,很难。”
秦岚的眼中闪过一丝疲惫,:“至少现在,你要做的,是先活下来,先留在这个庇护所里。然后,低下头,认清现实,努力去做你能做的事情。”
糖宝怔怔地看着秦岚,秦岚的话,像一盆冷水,将她从幻想中彻底浇醒,但也像一盏微弱的灯,在绝望中给了她一丝方向。
是啊,哭有什么用?委屈有什么用?怨恨又有什么用?
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异星,能活着,就已经是一种奢侈了。
她深吸一口气,擦干了脸上的泪水,眼神中虽然依旧带着恐惧和不安,但却多了一丝以前从未有过的坚韧。
“秦岚姐,谢谢你。”她低声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只是接下来,无论糖宝如何努力,她都无法制作玻璃杯子。
虽然有高炉可以使用,可各种控制温度各种技巧,她完全不会。
于是好几次,她烧纸的玻璃全都裂开了。
就这样,她彻底绝望了。
就在糖宝万念俱灰之际,一个身影走到了她的面前。
糖宝缓缓抬起头,看到的是林风平静却深不可测的脸。
她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最后只挤出几个沙哑的字:“林风哥哥……我……我失败了……对不起……”
林风没有像糖宝预想中那样暴怒,甚至没有流露出任何鄙夷,只是平静地看着。
这种平静,比任何愤怒都更让人感到恐惧。
糖宝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走到了尽头。
然而,林风却缓缓蹲下身,伸出手指,捡起了一块最大的玻璃碎片。
“我让你做杯子,不是真的需要一个杯子。”他淡淡地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糖宝茫然地看着他。
“我是要看,在绝境之下,你还剩下什么。”
林风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看穿她的灵魂,“是只会哭泣和乞求的废物,还是一个就算爬着、啃着泥土也要活下去的人。”
他将手中的碎片扔回地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你的手,你的样子,还有这堆碎片,告诉我了答案。”林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他的声音依旧冰冷,“我原谅你的无能,因为我看到了你的挣扎。但庇护所不养闲人,更不养蠢人。下一次,如果再有任何事你做不到,就自己滚出去,我没时间听任何解释。”
完,他转过身,对着庇护所内所有竖着耳朵偷听的女人,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带着强烈警告意味的语气,沉声道:
“你们所有人都给我听清楚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穿透力,让原本有些嘈杂的庇护所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女饶目光,都不由自主地集中到了他的身上,脸上带着或紧张、或恐惧、或麻木的神情。
“我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身份,到了我这里,就都给我收起你们没用的娇气和不切实际的幻想!”
“糖宝的事情,就是给你们所有饶警告!”
他指了指瘫坐在地、满脸泪痕和泥污的糖宝:“她失败了,但她用三的行动告诉我,她想活。所以,我给了她活下去的机会。”
林风锐利的目光扫过她们每一个人:“但机会,不是每次都有!”
“你们能留在这里,不是因为你们幸运,也不是因为我仁慈。而是因为我认为你们还有用。”
“从今起,你们每个人都要证明自己的价值。是能采集、能缝补、能警戒,还是能做其他任何对庇护所有益的事情。去找到你们能做的事,并且做好它!”
“我需要的是能为庇护所创造价值的‘人’,而不是只会消耗食物、等待救援的‘行李’!”
“谁要是还抱着混日子的想法,耍聪明,或者阳奉阴违,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威胁,“庇护所的位置很紧张,外面有的是想进来的人。我随时可以换掉任何一个没有价值的人。”
“记住我的话,在这里,价值决定生存。没有价值,就没有资格活下去。”
林风的话,如同一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女饶心头。
这番话不像之前那种赤裸裸的羞辱,却更加残酷。
它将荒原的生存法则血淋淋地摆在了所有人面前——想要活,就必须证明自己有用。
瘫坐在地上的糖宝,捧着这堆失败的碎片,在劫后余生的恍惚中,第一次真正明白了,想要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究竟需要付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