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布泊的盐壳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像块被摔碎的巨大瓷盘。陆惊鸿踩着酥脆的盐层往湖心走,每一步都能听见盐粒碎裂的脆响,脚下偶尔露出的雅丹岩层,竟呈现出螺旋状的褶皱,像被某种力量强行拧过 —— 那褶皱的角度,与他怀中山河珏裂纹的走向完全一致。远处的楼兰古城遗址在夜色中只剩个模糊的轮廓,城垣的断壁上凝结着层白霜,在月光下折射出诡异的虹光,细看竟由无数细的星图组成。
“这鬼地方比 1980 年彭加木失踪时还邪乎。” 齐海生拄着鲸骨手杖,杖头的夜明珠照出地面的盐晶,那些六角形的晶体里竟冻着微型的龙卷风,“我祖父当年跟着勘探队来这儿,在湖心见过‘地镜’—— 一片能照出未来的盐沼,有人在里面看到过自己老死的样子,回去后就疯了。” 他往盐壳上啐了口酒,酒液落地即化作冰晶,“《山海经》东海之外赢归墟’,八纮九野之水都往那儿流,其实的就是这种维度交界地 —— 罗布泊的湖心,怕是连着另一个空间。”
陆惊鸿的杨公盘在掌心剧烈震颤,罗盘中心的池彻底消失,露出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二十八宿铜镜上的星象开始重叠,仿佛多颗星星被强行塞进了同一个位置。“是维度折叠的征兆。” 他指尖划过罗盘边缘的刻度,那些代表方位的文字正在扭曲,“爱因斯坦过引力能弯曲时空,地脉的能量也能做到 —— 只是老祖宗叫它‘机归墟’。你看这盐壳的螺旋纹,每圈都对应着一个维度,现在它们正被强行压成一团。”
南宫镜扛着血螺梵轮从雅丹群赶来,军靴底的防滑钉在盐壳上凿出细密的孔,孔中渗出的不是卤水,而是带着金属光泽的银色液体。“汉斯?缪勒在湖心埋了‘维度锚’。” 他往地上倒零硝酸银,银色液体立刻变成黑色的絮状物,“是用卡巴拉密宗的‘生命树’模型做的,能像钉子一样钉住不同维度的空间,再用反物质能量把它们叠起来 —— 这老狐狸想借维度折叠的力量,把反物质炉的威力放大十倍。”
赫连铁树的萨满鼓突然发出低沉的嗡鸣,鼓面的逆万字纹在月光下旋转起来,盐壳上的冰晶竟跟着鼓点跳动,组成个巨大的契丹文 “囚” 字。“满族的老萨满,维度就像叠起来的纸。” 老头挥舞着青铜斧劈开块盐岩,岩心的空洞里藏着团淡蓝色的雾气,“平时各层不相干,一旦被外力挤压,就会透到另一层去。1976 年吉林陨石雨那年,长白山的猎人就见过这种事 —— 有人在雪地里捡到块陨石,结果发现上面沾着热带的红土。”
沐云裳的滇金丝猴们缩在保温箱里,隔着玻璃对着湖心方向龇牙,箱壁上的东巴文符咒正在发烫,把箱内的温度降到了冰点。她打开青铜药壶,里面的瘴气在接触空气的瞬间凝成朵透明的花,花瓣上的纹路竟与盐壳的螺旋纹完全吻合。“阿尼哥派的唐卡记载过‘多维度之花’。” 她往药壶里投了颗雪莲籽,“在维度交界地,有些植物能同时在多个空间开花。郑和下西洋时,在斯里兰卡见过类似的花,花瓣一面是春的样子,一面是冬的 —— 当时随行的药师,这是‘机示警’。”
陆惊鸿突然指向湖心,那里的盐沼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旋转,形成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的空气呈现出不规则的扭曲,仿佛有块看不见的玻璃被摔碎了。“《皇极经世书》残卷‘归墟有五门,一门通一界’。” 他将杨公盘抛向空中,罗盘在漩涡上方裂成八瓣,化作道八卦光网罩住漩涡,“现在有三门正在打开:一门通新地岛的反物质炉,一门通长白山的地脉核心,还有一门……”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发紧,“通着 1983 年的罗布泊 —— 我看见年轻时的徐师父了。”
齐海生的鲸骨手杖往盐壳上一顿,夜明珠的光芒照出漩涡边缘的异物:一块刻着星图的玉璧,上面的北斗七星被人用朱砂连成了个闭环。“《四海龙脉图》,破解维度折叠的关键是‘顺应人’。” 老头往玉璧上撒了把鲸油,油液在璧上凝成条金色的龙,“当年大禹治水时,就在龙门山布过‘定维阵’,用的就是这种玉璧 —— 只要让它顺着地脉的自然流向旋转,折叠的维度就会自己分开。”
南宫镜的血螺梵轮突然飞转起来,轮盘上的血螺纹在盐壳上连成个与漩涡相反的螺旋,将银色液体引向雅丹群的方向。“萨迦派的‘转识成智阵’能稳定维度。” 他往轮盘上滴廖心头血,螺旋纹路突然亮起红光,“我祖父当年在帕米尔高原破过类似的维度异常,他维度折叠就像揉皱的纸,只要找到正确的力道展开,就能恢复平整 —— 只是这力道得恰到好处,太轻了展不开,太重了会撕烂。”
赫连铁树敲响萨满鼓,鼓点声中,盐壳上的契丹文 “囚” 字突然裂开,露出底下的青铜网,网中缠着些半透明的丝线,在月光下泛着七彩的光。“是维度之间的‘牵丝’。” 老头用青铜斧挑出一根丝线,丝线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化作只蝴蝶,“满族的‘解缚咒’能切断这些丝 —— 上次在贝加尔湖用过,把冰下的银流引回了正道。只是这丝有记忆,切断后还会自己接上,得用海东青的翎羽当‘镇丝钉’。”
沐云裳的青铜药壶喷出股白雾,在漩涡周围凝成八个的冰坛,坛中燃烧的不是艾草,而是从澜沧江底采来的 “定水藻”,火焰呈现出奇异的蓝色。“阿尼哥派的‘锁界香’,能暂时固定维度。” 她往每个冰坛里各放了颗 “地脉珠”,那是用腾冲火山灰炼制的,“这珠子能吸收多余的维度能量,当年沐英征缅甸时,就靠它把土司的‘移形阵’定在了原地 —— 只是吸收多了会炸开,得及时更换。”
漩涡中心的扭曲突然加剧,空气中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三道不同的景象在漩涡中交替闪现:新地岛的反物质炉正在充能,长白山的血咒图腾发出红光,1983 年的罗布泊上,年轻的徐墨农正埋着什么东西…… 最诡异的是,徐墨农埋的物件,竟与陆惊鸿怀中的山河珏一模一样。
“是过去、现在、未来的重叠!” 陆惊鸿大喝一声,将山河珏抛向漩涡,玉佩在接触到扭曲空气的瞬间爆发出强光,三道景象突然停滞,“《道德经》‘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三个维度本是同源,现在被强行折叠,只要找到它们的共同原点就能分开!” 他指向徐墨农埋玉珏的位置,“那就是原点 —— 当年师父埋下的,是山河珏的另一半!”
南宫镜的血螺梵轮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反向螺旋与漩涡碰撞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转识成智阵起作用了!” 他的脸色惨白如纸,“维度正在展开,大家再加把劲!”
齐海生的鲸骨手杖刺入玉璧,夜明珠的光芒让北斗星闭环渐渐松开,银色液体顺着螺旋纹路流向雅丹群,在地上凝成条银色的河。“定维阵稳住了!” 老头的声音带着狂喜,“玉璧开始顺向旋转,折叠的维度正在分开!”
赫连铁树的萨满鼓鼓点突然加快,青铜网上的七彩丝线纷纷断裂,化作无数蝴蝶飞向夜空。“解缚咒生效了!” 老头的汗水滴在盐壳上,立刻化作白色的蒸汽,“牵丝断了,维度不会再自己粘连 —— 只是海东青翎羽快用完了,撑不了多久!”
沐云裳的冰坛突然同时亮起蓝光,定水藻的火焰将漩涡包裹其中,维度能量被地脉珠吸收,珠子表面渐渐浮现出裂纹。“锁界香快撑不住了!” 她迅速更换着即将炸开的地脉珠,“大家抓紧时间,最多还有三分钟!”
漩涡的旋转渐渐变慢,三道景象开始分离,1983 年的罗布泊画面最先消失,徐墨农的身影在消散前,对着陆惊鸿的方向笑了笑,仿佛早已预知这场跨越时空的救援。长白山的红光也渐渐褪去,只剩下新地岛的反物质炉还在漩涡中闪烁。
陆惊鸿接住飞回手中的山河珏,玉佩的裂纹处多晾金色的纹路,像是与另一半玉珏产生了共鸣。“维度折叠暂时被阻止了。” 他喘着气,“但新地岛那边还连着,汉斯?缪勒肯定在那边加固了维度锚。”
南宫镜的血螺梵轮光芒渐弱,轮盘上的血螺纹变得黯淡。“转识成智阵只能做到这样。” 他捂着胸口咳嗽起来,“维度锚的核心在新地岛,不毁掉它,折叠随时会复发 —— 那老狐狸把维度能量当成了反物质炉的燃料,这招比直接引爆狠多了。”
齐海生的鲸骨手杖从玉璧上拔了出来,玉璧上的北斗星已经恢复正常,只是最末的摇光星还在微微闪烁。“《四海龙脉图》,新地岛的维度锚是用‘昆仑之玉’做的。” 老头收起海图,“那玉能吸收地间的维度能量,当年西王母用来镇守瑶池的地脉 —— 汉斯?缪勒怕是找到了瑶池遗址,把玉挖出来用了。”
赫连铁树的萨满鼓已经裂开晾大缝,鼓面的逆万字纹几乎看不清了。“满族的老萨满过,维度折叠是‘末日七劫’的第六劫。” 老头的声音带着疲惫,“最后一劫就是反物质炉的爆发,就在新地岛 —— 咱们得赶在那之前,毁掉维度锚。”
沐云裳的青铜药壶已经空了,定水藻的火焰渐渐熄灭,冰坛在盐壳上留下八个黑色的印记。“阿尼哥派的唐卡显示,毁掉维度锚需要十族秘宝同时发力。” 她望着漩涡中渐渐消失的反物质炉画面,“唐卡上,‘十宝聚,维度开;一宝缺,万物埋’—— 咱们必须凑齐所有圣物,少一样都不校”
陆惊鸿望着渐渐平静的湖心,盐壳的螺旋纹正在慢慢舒展,只是最深处的纹路还保持着折叠的状态。他知道,阻止罗布泊的维度折叠只是暂时的胜利,真正的决战在新地岛等着他们。汉斯?缪勒的维度锚不除,整个世界都可能被卷入维度混乱的漩危
只是他没的是,刚才在山河珏爆发强光的瞬间,他清楚地看到徐墨农埋下的玉珏旁边,还放着个熟悉的东西 —— 那是徐墨农从不离身的洛阳铲,铲柄上刻着的 “守” 字,与他现在用的这把一模一样。
远处的雅丹群突然传来石头滚动的声音,月光下,一座雅丹的轮廓竟变成了八卦的形状,卦象的乾位正对着新地岛的方向。陆惊鸿的杨公盘突然震动起来,黑洞般的池重新出现,里面映出个模糊的倒计时:48 时。
他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悬念,就像这罗布泊的盐壳,看似平静,底下却藏着足以颠覆一切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