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祭坛的裂缝里渗出幽蓝雾气，陈远山的投影每踏前一步，地面就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陈墨能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掌心的守炉铜钥烫得惊人——那是他二十年来攥着的执念，此刻却像块烧红的炭，在皮肤下烙出刺痛的印记。
\"你以为我在操控你？
不，是你在完成我未竟之事。\"陈远山张开双臂，身后浮现出千年前的画面：血色云团下，九根锁链贯穿地，锁链尽头锁着团漆黑如墨的影子。
陈墨瞳孔骤缩——那影子的轮廓，和他在博物馆青铜觥里见过的\"黄泉之主\"图腾一模一样。
系统提示音在耳畔炸响：\"检测到同源血契波动值突破临界值，意识融合风险率78%。\"陈墨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记忆突然闪回十二岁那年暴雨夜。
他躲在衣柜里，透过缝隙看见父亲陈远山跪在老宅青砖地上，对着半块青铜牌嘶吼：\"这不是交易，是诅咒！\"那时他以为父亲疯了，此刻再看祭坛上的青铜纹路，竟与老宅地砖的暗纹分毫不差。
\"墨儿。\"陈远山的声音突然软下来，像极了他时候发烧时，父亲摸他额头的语气，\"你总问我当年为什么失踪，现在明白了么？
那些灵异事件，那些系统选项，都是为了让你觉醒。
你是司命殿最后一脉，本就该站在这舞台中央。\"
苏檀的手指在陈墨手腕上轻轻一掐。
他低头，看见她另一只手正用指甲在地面划着什么——是《冥契录》里记载的逆契阵图，朱砂色的血珠顺着指缝滴在纹路里，在两人脚边形成个扭曲的六芒星。
避阴玉贴在他腕间，冰凉的触感像根定海神针，把翻涌的情绪往下压了压。
\"你知道我最恨什么吗？\"陈墨开口时，声音比自己想象中更平稳，\"十二岁生日那，我等了你三三夜。
你去老宅取爷爷的遗物，结果警笛响遍整条街时，我还攥着没拆的蛋糕海\"他望着对方眼底的波动，突然笑了，\"现在你这是安排？
那我告诉你——\"
他猛地抬起手，按在系统界面的【强行中断仪式】上。
地瞬间暗了一瞬。
祭坛边缘的符文像被泼了墨汁，滋滋作响着崩解。
陈远山的身形开始扭曲，右半边脸裂开道缝，露出底下蠕动的黑雾。
苏檀的逆契阵图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她咬着唇，指尖的血滴得更急了——那是用自身精血在加固阵法。
\"很好......\"扭曲的声音从黑雾里渗出来，陈远山的面容彻底碎裂，\"你果然选择了反抗。\"
光点如碎星般四溅时，陈墨下意识抬手去接。
掌心一沉，什么东西落了进来。
他低头，看见块巴掌大的青铜牌，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古篆，中心位置是团火焰形状的印记——和他心口的胎记，和陈远山掌心的光纹，完全重合。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从未有过的急促：\"检测到命核真印，正在解析——\"
苏檀踉跄着扶住他肩膀，避阴玉碎片在脚边闪了闪，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
远处传来悠长的青铜钟鸣，和博物馆那口西周青铜觥被敲响时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陈墨望着掌心的青铜牌，突然想起系统第一次出现时，他触碰青铜觥的瞬间，耳边也响起过类似的钟声。
\"这不是结束。\"苏檀的声音有些发颤，她盯着那青铜牌，\"冥契录里过，命核真印是......\"
\"是黄泉之主的命门。\"陈墨替她完。
他望着青铜牌上跳动的光纹，忽然觉得那些古篆在缓缓转动，像在诉某个沉睡千年的秘密。
系统界面在眼前浮现，解析进度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升，一行字在最下方闪烁：\"检测到司命殿血脉共鸣......\"
地面的震动不知何时停了。
风掀起陈墨的衣角，他望着祭坛中央残留的黑雾，突然想起陈远山碎裂前的那抹笑——不是失望，更像是......期待。
\"走。\"苏檀扯了扯他衣袖，\"这里的灵力波动太异常，得回博物馆查资料。\"她的指尖还在渗血，却先握住陈墨的手，把青铜牌包在两人掌心，\"不管这是什么，至少......\"
\"至少这次是我选的。\"陈墨打断她，低头看了眼掌心的青铜牌。
它的温度和守炉铜钥不同，更烫，却带着种奇异的亲切感，像在回应他的血脉。
系统解析进度跳到99%时，他听见苏檀轻声：\"或许，你父亲......\"
\"嘘。\"陈墨把青铜牌收进衣袋，拉着她往祭坛外走。
月光从云层里漏下来，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他能感觉到青铜牌隔着布料贴着皮肤，每一下心跳都在和它共振。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解析完成，命核真印——\"
陈墨脚步微顿，回头看向空荡荡的祭坛。
那里的黑雾不知何时凝成个模糊的影子，正对着他的方向，缓缓举起了手。